2016年4月13日 亲情不断电

婆婆手记:邮轮失火了

 

亲情不断电160413——路过整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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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儿、女婿从新加坡来了一个长途电话,说他们在七月底可以一块拿到假期,想要来探望我们,并且呢,还说,希望能够一块去搭乘游轮到阿拉斯加去旅游。这个消息叫我们忙乱了好一阵子,到处找船位,又要打电话去调换讲道的日期,并且还要安排招待来我家度假的亲友们,终于一切都安排妥当了,我们就兴奋地等待着那十天的假期。七月18号他们抵达,时差都还没有调过来呢,21号的清晨就匆匆忙忙地上路了.从多伦多、底特律到西雅图,最后到了阿拉斯加的机场,转乘巴士到码头。虽然已经是黄昏了,阿拉斯加仍然明亮如画,沿海岸边还铺着薄冰,可是陆地和山坡却清脆欲滴,蔚为奇景。登上了游轮,已经是晚饭时分,进到餐厅差不多座无虚席了,我们被领到靠窗的四人座位,游目四顾布置得金碧辉煌却柔和悦目,加上悠扬的音乐,侍应笑脸迎人,这一天的疲劳尽都消失。
我们都点了菜,从面包、汤一直到甜品、咖啡那都堪称一流啊!我点的是三文鱼,嫩滑多汁,美味极了,我想啊,就只是这七个晚上的法国大餐,已经是最高的享受了。游轮在我们进餐当中缓缓启行,已经是九点半了,饭后我们道过晚安,女儿、女婿回房去休息了,我和麦子就到各层楼逐一去参观,连甲板也不例外。这时候,虽然太阳已经下山,没有月亮,也没有星星,天空却清明亮丽。我们披上了风衣,站在船头,乘风破浪,大有霹雳宇宙之感。回到了船舱,里边灯火灿烂,飘来笑语菜香。走过去一看啊,原来是“buffet宵夜”(也就是自助餐),我们绕场一周,都是美食啊,无奈肚子不争气,再也吃不进什么东西了。上床休息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,一天的疲劳,躺在这个“大摇篮”里,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
突然,“哐隆”一声,船停了,我也醒过来,心里想:这么快就到岸了?开灯一看,才三点半,接着就闻到了一股的焦味儿,是厨房烧焦了早餐吗?跟着我就听到了蹩脚的英文广播,听起来是很紧急,但是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。正在疑惑之间,又来了第二次的广播,这一次,我听到了火和救生衣这两个字,我连忙披上大衣一面喊着说:“船着火啦,船着火啦。”赶紧叫醒了麦子,他一咕噜起来,披上衣服,抓着护照就跑到门外。这时候女儿在隔壁喊着说:“快回房穿救生衣。”女婿也说:“爸爸记得戴眼镜儿。”我们穿上救生衣夺门而出,走道上已经是烟雾弥漫,我们四个人紧紧的手拉着手挤上了甲板,突然我的脑际闪出了《读者文摘》的每月文章,什么怒海浮沉啊,海上漂流啊,勇胜狂澜了,只觉得又寒又栗。但是一个甜蜜的思想在心中浮起,我们四个人手牵着手,一块去见主,那岂不是一件美事吗?想到这儿,我心中又满有平安了。
救生艇沿着铁轨“隆隆”地降下,操着正确英语的人在广播里说:“邮轮机房着火,现正抢救中,所有乘客必须登上救生艇,现在请男士往后退,让老人家、妇女、孩子先上艇。”我说:“我们两个已经一把年纪了,留下没啥用,你们上前吧。”我就把女儿、女婿推上去,但是女婿用力地把我们推上前去说:“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啦!爸爸妈妈,你们要听命令啊!”众人登艇的时候,天际响起了“嘎嘎”的几声,在微弱的天光下,一架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,大家都放下心来,这说明岸上有人知道我们出事了,这就有救了。可是转念一想,阿拉斯加的海水了得啊,只要人掉进水里,不消十五分钟,必定会冻死的。
我默默地祷告,把众人交托给统管海洋之神,大概一小时之后,播音机传出了可喜的消息说,火势已经控制住了。又过了半小时,更可喜的消息广播出来,火已扑灭。可是船仓里浓烟密布,乘客可以慢慢地登上甲板,等待下一步的安排,这时天开始下雨,大家瑟缩在船舷,又冷又饿。广播又响起来了:“船员正在抽出浓烟,厨房也正在为大家预备早餐,请仍然穿着救生衣,留在甲板等候。”不久,船员捧着三明治、果汁、牛奶,来分给各人,虽然是冷饮,还有就是夹着一片乳酪,一片火腿的面包,吃起来却不输给昨晚的法国大餐,非常的美味可口呢。
太阳出来了,危险过去了,肚子也饱了,大家活动起来。穿着鲜红的救生衣,披着毛毯、油布,头发散乱、衣衫不整,往来行走,好一副怪异的图画。在船尾的那一头,有几个舞蹈员即演起来,他们没有化妆,没有舞衣,但是也翩翩起舞,在劳累沮丧中,散布了一点儿的欢笑。女儿、女婿呢,便拿出了新买的录像机。原来啊,他们在逃生的时候,还没忘了带着这录像机呢,到处摄取珍贵的镜头,还要加上旁白,将来好放给亲友欣赏,一定十分出色。只见他们哪,一面拍摄,一面痴痴的笑着。我问他们“有什么好笑的趣事儿啊?”他们说“就是这一场趣事儿喽。”从通道挤上甲板的时候,我们想,真是荒谬啊,我们坐了二十多个钟头的飞机赶来阿拉斯加送死;现在事情过去了,我们又想,真不可思议,我们坐了二十多个钟头的飞机,原来赶来阿拉斯加参加这场演出。听他们这么一说,我们也不禁笑了起来。
直升机把几位专家送到船上,参与研究,以做决定。小汽船把几位受伤人士送去医治,最后船长郑重地宣布:经过了详细的研究,我们决定放弃这一次的航程,并且呢,也得到一艘回程的游船相助,愿意接受所有的乘客到机场,请各位乘客回到船舱,收拾行李,填好标签留在舱内,你们只需要带重要的物品,下到第四层的舱门那儿,等候分批送上邻船。于是,我们五十人一批乘坐汽船。登上邻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,两个大厅铺着薄垫子,密密麻麻的躺满了人,我们还不算老,也不衰弱,也没有惊吓过度,所以没有资格躺下,只好直直的挤坐在椅子上。到了半夜,实在太辛苦了。我看见一个胖子和一个老妇中间有一个空位子,我就爬了过去,悄悄地躺下来,女婿马上把镜头对准了我,喃喃地说道:“这是我岳母,她撑不住了,倒下来了。”我听了直想笑,但那个时候啊,我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两天一夜的折腾,我们终于抵达的机场,准备搭乘飞机回家。我拨了一个电话给多伦多的妹妹,她兴奋地说:“你是在船上给我打电话的吗?玩儿的惬意吗?”
我说:“不是,我是在阿拉斯加的飞机场给你打电话的,我们要回来了。”
她惊讶的问着:“怎么回事啊?”
“轮船失火了。”
“那,那你们怎么样?”
“哎,捡回了一条命喽。”
“那行李呢?”
“唉,我回来再说吧。”
我告诉了她回家的时间,就把电话挂了。回到家,门一开,亲友们一拥而上,七嘴八舌的说欢迎你们平安回来呀!劫后余生,必有后福。你们捡回了一条裤子,是内裤还是外裤啊?我听了愕然,原来我说捡回一条命,给误传为捡回了一条裤子。大家轰然大笑,亲友们吵着要请我们吃压惊饭。我们吃过了晚饭回到家,倒头就呼呼大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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